(一)
時間:新年除夕;地點:市中心廣場
在他的記憶裏,從來沒有一次的倒數活動像是今次一樣的熱鬧,即使因爲雪花一直不停的緣故,室外的氣溫達到了零下五度,但人群卻還沒有絲毫估計的,在市中心的千年廣場聚集的越來越多。有人說是因爲蕭條的經濟在這一年開始回暖,也有人說因爲這即將開始的一年是寓言裏的奇迹之年,所以,人群擁繞在燈火通明的千年廣場中央,不時的擡頭看看在鍾塔頂端的巨大計時,而耳邊也傳來在鍾塔下華麗的舞台上傳出來的歌聲。
對,這只是一場慶典。
離開下一年的開始,只剩下五分鍾。
兄妹兩人匆匆的擠過人群,試圖要尋找最合適的,觀望鍾塔的位置。哥哥緊緊的拉住妹妹的手,生怕她被擁擠的人群衝散。
路過的人群不時都要向他們望向一眼,雖然哥哥只是穿著普通的黑色大衣,而妹妹穿著一身漂亮的黑白色Lolita,不僅如此,兩人非常相似的相貌讓人不用思考就會判斷出是同胞兄妹,妹妹非常白皙可愛,而哥哥也有著一張秀氣的臉龐。
終于,兩人趕到了舞台前方不遠的位置,從這裏,可以清初的看見舞台上正在表演的年輕樂隊。
「這裏可以了吧,愛麗絲?」哥哥停下來,松開妹妹的手,向四處觀望了一下。
而名叫愛麗絲的少女彎輕輕彎下腰,費力的喘了喘氣,擡頭看了一眼舞台,又看了看上方的時計,點了點頭。
「總算是趕上了。」愛麗絲一邊喘氣一邊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微笑。
「我先說明,演出看完就必須要回家了……要不然爸爸媽媽會訓我的。」
哥哥沒有語氣的說,臉上擺著爲難的表情。
「不要總是這種表情,這可是新年哦。」
妹妹伸出手,捏了捏他的臉,而哥哥則只是皺了皺眉頭。
愛麗絲苦笑著,「我知道了,我知道了。只要幫我拍到照片我就心滿意足了。」
哥哥笑了一下,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便攜的數位相機,沒有等愛麗絲有所反應,就按下了快門。
「哥哥你好過分!」愛麗絲不滿的大聲說,「都不打下招呼,就照相……」
但是少年絲毫沒有停的意思,一張一張的按下快門,愛麗絲只得驟起眉頭,咬了咬嘴唇。
少年見到這幅情景,不由得露出了微笑。
而愛麗絲值得苦笑了一下,搶過相機,湊到哥哥身邊,擺出一個pose,按下了快門。「這下,才算公平。」
少年從愛麗絲手中拿過數位相機,翻看了一下照片,「但是愛麗絲什麽都比我可愛的多啦~」
愛麗絲盯著照片,輕微的驟起眉頭,「說什麽呢,明明是這麽相似的臉。」
「對啊,即使是雙胞胎,命運卻如此的不同。」
少年突然這麽說,愛麗絲詫異的擡起頭,看著他。少年似乎發覺其中有些不對。
這時候,舞台上的音樂突然停止了,沸騰的人群也開安靜了下來,廣場上的燈光,黯淡了下來。
人們指向鍾塔,上面距離新年只剩下一分鍾了。
「新年,馬上就要開始了呢。」
少年突然說,看著愛麗絲還愣在那裏的表情,笑了一下。
「新年的話,你想許下什麽願望呢?」輕聲的,這樣問。
愛麗絲笑了一下,「當然不能告訴你了。」
而少年又露出了那種無奈的表情,「如果是我的話,大約還是希望,這樣再快樂度過下個新年吧。」
愛麗絲苦笑了一下,「那……」
正打算開口,突然感到了裝在洋裝口袋裏的攜帶電話的振動,愛麗絲從口袋裏拿出攜帶,但在看到顯示的時候,愣了一下。
大約是朋友打來祝福的電話吧。
少年想,側過臉望向時計,剩下半分鍾……
「……什麽?」
愛麗絲的語氣,表現出了事態遠比想象中的嚴重。
她驚慌失措的向四周張望,可是除了期待著倒數的人群,沒有任何目標。
攜帶慢慢的滑落下愛麗絲的臉頰,那無助的表情,少年卻還是頭一次見到。
「愛麗絲?」
少女回頭看了他一眼,眼神中充滿了不安,好似是失去重心的,向後退了一步。
「……不要跟過來。」
說完這句話,少女轉過身,拼命的向人群外奔跑。
少年愣住了,但是卻還是立刻反應過來,跟上她。
十……
這時候,人群之中傳出了倒數的聲音……
……九
愛麗絲嬌小的身體像是一只穿梭在草叢中的豹子一樣,飛奔著。
……八……
而少年似乎不知道方向的,推開在面前的人,焦急的尋找她的背影。
……七
身邊傳來了抱怨的聲音,但是少年卻絲毫沒有心思去抱怨。
六……
少女的身影漸漸的難以尋覓起來,黑白色的洋裝,漸漸的消失在前方……
五……
倒數的聲音越來越大,而少年能夠聽到的,只有自己心髒的聲音
……四……
他再次的看到了愛麗絲的背影,試圖伸出手抓住她。
三……
他的手指觸摸到了愛麗絲的手臂。
……二……
少年試圖拉住她,但是再一次的,手中只抓到了空氣。
一……
突然之間,如爆炸一樣,他面前的世界顫抖開來。
從頭頂飛過的煙花,入花一樣絢爛的散開,而人群也激動起來,人們相互擁抱,親吻,一切被渲染的五彩缤紛,而少女的身影卻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裏。
「愛麗絲?」
他用力的推開人群,向前方,最後看到愛麗絲的方向跑去,一邊喊著她的名字。
除了耳邊歡樂的祝福,和眼前人們幸福的微笑,什麽都看不到。
但他只有努力的跑向前去,直到衝出人群,好似看到了她的身影一樣,一直跑著。
「愛麗絲!?」
眼前的人影停住了,回過頭。
但少年卻明顯發現了形勢的不對。
他所看到的人影並非愛麗絲。
對方緩緩的轉過身,面對著少年。
但四周沒有燈光,憑借著天空中的煙火和雪的反光,少年隱約覺得對方大約是一位年輕的男性。
他仿佛看到他不屑的笑了一下,擡起手……
少年根本看不清他手上的東西,但卻也在腦海裏浮現出強烈的預感。
「快跑!」
聲音不知道來自何處,但出現的卻太晚了,
少年感到了身體被什麽東西,重重的擊中,強大的慣性,讓自己的身體飛出去好幾米遠,而後摔倒在地上。
他隱約看到有什麽東西衝過來,將男子撞到在地……
但眼前卻突然黯淡了下去,他的眼睛無神的看著前方,「愛麗絲……」
那是他在意識模糊之前最後的話。
「看來來晚了呢……」
有著磁性聲音的女子,盯著雪地上的一片痕迹,而緩緩飄落的雪花用不了多久就會將一切掩蓋住。
「那麽這家夥怎麽辦?」
另外一個聲音,是年輕的男子,走到倒在地上少年身邊這麽問。
「他並不是我們的任務。」
女子說。
「這孩子可是差點就被殺掉了哦~」
年輕的男子語氣輕快的說,俯下身去,仔細的打量著少年。
「這孩子也並非他們的目標。」
女子依舊冷冷的說。
「可是,你不覺得,很有意思嗎?」
男子歪著頭,盯著少年的臉。
「有沒有意思不需要你來評價。」
女子轉過身。
男子擡起頭,笑了一下。
「我想,領路人很快就會找到這孩子了吧。」
他說,女子回過頭看了他一眼,又看了看倒在雪地裏的少年。
「也許吧……」
她說。